近年来,随着韩国律师市场饱和,法院、检察院录取人数相对稳定,韩国法律人才正面临严重过剩问题的困扰,就业前景不容乐观。在韩国,法律人才培养主要由韩国司法部主管的司法研修院和各大学的法学院负责,预计明年将有2000余名通过韩国律师资格考试的法律人才进入就业市场,但眼下各大律所、法院、检察院能容纳的就业人数却非常有限,有近三分之二的法学院毕业生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困境。

                                                             本报驻首尔记者王刚

    首次举办“专场招聘”       场面爆满一职难求

    11月9日,在首尔麻浦区世界杯体育场举办了一场引人关注的特殊招聘会——“2011韩国法学院就业博览会”,该博览会由韩国国会法制司法委员会李贞铉议员及韩国企业法务协会等共同举办。这也是韩国首次举办以大学法学院毕业生为对象的就业博览会。出席该活动的律师事务所、企业和公共机关等单位共有23家,但前来找工作的全韩国25家法学院的预备毕业生却高达800余人,整个活动可以用“爆棚”来形容。

    考虑到明年毕业的法学院毕业生将有2000人左右,这其中大约有一半会来参加这个就业博览会,甚至地处更远的济州岛法学院学生也会赶来首尔碰碰运气。参加招聘会的友利投资证券的人事部门负责人表示:“原来计划是1对1进行人才选拔,但由于现场人数太多,所以没办法只能一次叫进来7人同时进行商谈”。而等待面试的法学院学生所需要的时间很长,基本都在1个半小时以上,还有学生为排队次序发生口角。

    前往碰运气的朴惠民对KBS电视台记者表示:“当时之所以报考法学院,就是认为将来拿下律师资格证后就不用担心就业,但等到毕业时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另一名就读于亚洲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赵正贤对《中央日报》的记者表示:“虽然律师资格考试的合格率已经得以保障(法务部最新的规定是通过率为75%),但是就业率却没有得到保障,未来难以预测。我共向7个单位投了个人履历,但其中6家在资格审查阶段就已(将自己)淘汰,虽然最后参加了一家单位的面试,但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梨花女子大学法学院的金研智则表示:“虽然在两家小型法律事务所实习过,但是就业仍然不易。现在用人单位越来越苛刻,如果法学院学生同时具备专利代理师或有过金融机构工作经历、经营学院出身的人,被录取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些。”

    根据9日针对到达现场的法学院毕业生进行的问卷调查,在327名应答者中,83.7%的人对未来就业出路感到不安。

    法律人才供给过剩     甚至出现“免费律师”

    之所以出现上述情况,此间人士分析,与近几年韩国法律人才供给过剩有直接的关系。明年春天毕业的法学院毕业生有1500人,而第41期司法研习院毕业生有1027人,再加上入伍后退役的法律人才,明年全韩国大概有2235人能通过律师资格考试并进入韩国司法领域。这其中作为政府直接管理的法院和检察院吸纳的就业人数为250至300人,剩余的1900人将一股脑涌入韩国律师行业,而去年韩国律师行业吸纳的就业人数为600人左右,供需比为3比1,严重供大于求。

    实际上,目前形势下,很多业内人士都认为,不能对韩国律师行业的就业容纳能力抱有太大期待。根据韩国司法研修院教授李荣九今年4月发布的统计报告,2012年韩国法律人才的吸纳能力估计为807人,其中大型律师事务所(法务法人)500人,个人及合作律师事务所170人,公共机构72人,企业法务室等65人。

    报告同时认为,从2012年开始,韩国法律市场的就业形势将越来越严峻,因为2012至2015年每年将有1100名左右具备律师资格的法律人无法就业,2016年开始每年还将有500至900人无法就业,这么多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开律师事务所。韩国法律市场非常有限,根据有关统计数据,韩国从1945年独立到现在的66年间,全国登记在册的律师总共有11000余人,但今后5年培养的法律人才就将超过1万人,因此从长期看,法学院毕业生的就业率将持续保持在40%左右。

    与首尔相比,地方大学法学院毕业生的就业状况则更不乐观。以韩国前10大律师事务所为例,其计划中明年招收的地方大学法学院学生只有3人。本来韩国政府在地方大学设立法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地方法律机构的均衡发展,但现实却与此背道而驰。

    随着就业形势的严峻,法学院毕业生之间开始流传“半价律师”、“二等律师”的称谓。而大韩律师协会的一位负责人也表示,按照韩国现行法律规定,在获得律师资格证后,必须还要有6个月以上的实际工作经验才能自己开设律师事务所,很多法学院学生为了及早凑足这6个月的时间,不惜低薪进入相关企业和律所就业,最近甚至出现了“分文不要只要工作”的法学院毕业生。

    法学教育存在弊端     学生学校均不满意

    令人担忧的是,法学院还出现“偏科现象”。学生们对能成为法官、检察官、律师有帮助的商法、刑事诉讼法、民法、公司法等非常热衷,而没有多少人上国际法、地方自治法等与自己未来就业没有多大关系的法律课程。首尔大学法学院去年第二学期废除的科目有7个,今年上半年则有13个科目因为未能达到听讲学生人数而遭到废除,这些科目甚至包括“法律人伦理道德”和“国际经济、通商法”等。

    有评论认为,作为法律人的道德意识,应该从学生时代就打下坚实基础,现在这种基础性工作已经发生动摇。而法学院之所以设置“国际经济、通商法”课程,就是希望能培养韩国自己的能在WTO自由贸易框架下熟悉国际贸易和金融的专门人才,但由于学生们缺乏兴趣,最后相关课程不得不关门了事。原本应该培养多种法律人才的法学院,如今却成为了“就业培训学校”。最近韩国企业法务协会对法学院学生的调查结果显示,有超过一半(50.9%)的学生对目前法学院的教育水准和方法感到“不满意”。

    另一方面,法学院学生自身的学习态度也有问题。韩国法学院协会不久前针对即将毕业的学生进行一次类似韩国律师资格考试的模拟考试,结果参加考试的学生大多数分数不满40分。韩国法学院协会有关人士表示:“这种状态很难说具备了律师从业资格,恐怕将来也很难对社会提供高品质的法律服务。”由于法学院学生对与自己未来就业无关的课程并无热情,因此各大法学院为了提高教育的综合质量,从今年7月开始进行严格的学位管理制度。

    此外,法学院自身的财政状况也不乐观,目前韩国所有大学的法学院中只有首尔大学和江源大学是财政盈余,而其他绝大部分法学院即使拿到学生的高额学费也呈现财政赤字。由于自身资金不足,因此不得不从大学其他学院中抽调资金救急。最近韩国教育科学技术部宣布对两所经营不善的地方大学予以关闭处理,其实如果按照该标准衡量,大部分大学的法学院实际上也应该关门大吉。

    政府企业多方努力    解决困局尚需时日

    随着法学院大规模失业问题的日趋显现,负责他们实际研修业务的大韩律师协会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根据现行的韩国《律师法修正案》,即使通过律师资格考试的人,也必须在韩国法院、检察院、警察厅、律师事务所等有6个月以上的实践经验或者通过相关研修课程,然后才能作为律师进行活动,该法明确规定大韩律师协会是负责进行相关研修工作的负责单位。

    不过,大韩律师协会也有自己的难处。随着不能就业的法律人士的增多,相关培训费用也成为天文数字,估计明年将达到10亿韩元。由于韩国法务部的财政支援资金迟迟不到位,大韩律师协会的培训工作面临着财政危机。韩国法务部此前已经向韩国企划财政部提交报告,要求为律师研修培训提供5亿韩元的财政拨款,但得到的答复是:“这些人在毕业后大多从事谋取个人利益的律师工作,因此很难从国家财政中拨款予以援助。”

    韩国大法院11月1日宣布了“法官人事制度改善方案”,以促进法学院毕业生就业,包括明年将从法学院毕业生中挑选100名专门辅助法官业务的裁判研究员。选拔裁判研究员的总数定在200人,明年从法学院毕业生中挑选100人,后年再挑选100人。韩国法务部原先希望建立类似法院系统的“法律研修院”,但由于种种原因明年将很难实施。 有评论认为,韩国政府有必要调整法律人才的培养结构和规模,避免教育资源浪费并减轻社会负担。目前,韩国法学院学生交纳的学费非常昂贵,平均数额为6000万韩元(约合33.5万元人民币),但毕业时却有一半以上的人找不到工作,这确实成为一个社会问题。有韩国媒体认为,在韩国法律市场雇佣条件没有改善的情况下,培养如此多的法学院毕业生实际就是培养“高学历失业者”,这将危及法学院自身存在的基础。

    还有法律专家认为,韩国政府可以考虑引入类似美国的国家和地方政府任命律师为“法务担当官”制度,以加强行政的法律专业性和执法的合法性。律师界也应顺应市场和时代的要求,不能仅仅等待政府的援助,应拿出改革措施促进法学院毕业生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