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初冬时节，《法制日报》采访小组奔赴欧洲。在德国,采访小组走访了联邦司法部、联邦宪法法院、欧洲法学教育发源地之一的洪堡大学法学院、“欧洲法律界几乎无人没读过它的读物”的著名法律出版机构贝克公司；在瑞士,拜会了联合国贸发会、WTO法律司、上诉司的负责人。短短的行程,除了采访上的收获之外,记者另一个很深的感受是,无处不感受到中国和平崛起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德国通常被认为是典型的大陆法国家,是典型的大陆法系的代表国家之一。几百年来,德国的法学高等教育培养出了一批批优秀人才,为德国法学的发展繁荣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很多国家在借鉴以德国为主的大陆法系的立法、司法制度的同时,也不同程度地承袭了德国式的法学教育理念和教育体系,这其中也包括中国。
    11月12日,《法制日报》欧洲采访组的记者们如约来到了柏林洪堡大学。记者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这里曾经是周恩来总理勤工俭学的地方,也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学习过的地方。1922年2月,周恩来由法国迁居德国柏林后,在柏林洪堡大学成为了一名旁听生。1836年,马克思进入洪堡大学攻读法律专业,而恩格斯则于1841至1842年利用在步兵炮团服兵役的业余时间去洪堡大学旁听,并在一年时间内先后学习历史、哲学、文学、艺术和外语。
     洪堡大学具有悠久的历史,是德国首都柏林最古老的大学,于1809年由普鲁士教育改革者及语言学家威廉·冯·洪堡所创立,是第一所新制的大学,对于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影响都相当深远,被誉为“现代大学之母”。柏林洪堡大学位于柏林市中心菩提树下大街。法学院是洪堡大学的主要院系之一,同时也是洪堡大学建校时的四大院系之一。
    来到法学院的门口,我们即刻被法学院的“宏伟”所震惊,与德国司法部的“不显眼”和德国联邦宪法法院的“朴素”相比,这里显得太宏伟了,而且法学院门前还有一个极大的广场。由此可见,法学院在大学以及德国社会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与众不同的法学教育体系
    此次来到这里,我们拜访了柏林洪堡大学法学院的Anna-Bettina　Kaiser教授,与她交流德国的法学教育。Kaiser教授教授公法,曾经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德国弗莱堡大学法学专业学习,通过第一次州司法考试后,到英国剑桥大学学习法学硕士课程,之后又攻读了博士学位。她对中国并不陌生,曾到中国政法大学讲学。
    在与教授交流之前,我们先收集了一些有关德国法学教育方面的资料。与欧洲的其他国家不同,德国法学教育要比其他国家的学制要长。比如,英国的高中生毕业之后可以直接申请大学的法学专业,而学制只需3年时间,但是德国的学生至少需要6年的时间,有的甚至更长。对此,一些德国的学生认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才能拿到法学专业的毕业证书,与其他国家的学生相比在年龄上没有优势。
    其实,也许是由于德国人严谨的性格,也由于德国的大学在创建之初就将学术研究作为大学的主要职能(这是源于德国著名教育学家洪堡的教育思想),德国的大学教育从19世纪开始并没有所谓的本科,而学生学成毕业,所拿到的第一个学位基本相当于其他国家的研究生学位。也就是说,德国高校的学位只设硕士和博士两级,没有学士学位。而硕士学位的学分为两个阶段:硕士前期或称基础学习以及硕士后期或称主课学习。修完基础阶段的课程后,必须通过一个“阶段考试”才能进入专业阶段的学习。最后,大多数专业的学生通过硕士论文答辩或硕士学位考试后结束学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随着经济的全球化,世界各国教育的交流不断密切,德国这种与其他国家“格格不入”的教育体制不断受到各方的批判。特别是学生如果读完4年的本科课程后,因为没有一个本科文凭,无法申请其他国家的研究生。因此,近几年来,德国的部分学科开始进行改革,在6年制的学习中间,增加了本科的设置。而据kaiser教授介绍,目前95%的专业已经设置了本科,与其他国家接轨了。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法学专业是一个例外。
    Kaiser教授说,法学院的教授们通过讨论,认为目前的教育体制虽然时间稍长,但是培养出来的学生是优秀的,符合国家所需要人才的要求。如果改变学制,可能所培养出来的学生质量就不能满足现实的需求。而且,有调查显示,虽然德国的法学毕业生比其他国家晚了2至3年毕业,但是毕业之后到国外学习,大部分学生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要比其他国家的学生强,所以他们认为目前的教育体制不需要跟其他专业那样设置本科学位。
    而其实,法学专业在德国作为一种特殊专业,其体系的设置上与其他专业有很大区别。德国的法学专业并不授予普通的硕士学位,而是设置与硕士学位等级相当的州考试学历。州司法考试分为“第一次”和“第二次”两种。一般来说,学生完成8个学期的学习课程,就可以参加第一次的州司法考试。第一次的州考试通过后,学生要参加完学校规定的实习课程,才能报考第二次州考试。实习阶段一般为两年,在这两年时间里,学生必须到法院、检察院、律所等地方实习,实习结束后,需经过实习单位的考核检验。在这些实习阶段里,实习老师一般教导学生如何分析案例、如何应用法律。
    学生通过两次司法考试之后,就可以申请法院、检察院等部门的职位或者可以到律所做律师或到公司作法律顾问。据Kaiser教授介绍,法学院毕业的学生只有少部分能顺利申请到公检法部门的职位。如果学生在两次州的司法考试中均取得9分(在柏林,9分是个优异的成绩),那么申请公检法部门的职位一般没有问题,但通常情况下,只有20%左右的学生能在两次的州考试中均取得9分的成绩。

    法学专业竞争力强受欢迎
    尽管法学学生要花费6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毕业,而且大约只有20%左右能够到政府部门工作,但是法学专业仍然是学生报考大学时的热门专业。Kaiser教授说,这一方面跟法学在德国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有关,另一方面也跟法学毕业生相比其他专业的学生有优势有关。
与中国的高考制度不同,德国大学并没有入学考试制度,但这并意味着入学是容易的。德国的中学生在最后一学年要参加毕业考试,而考试成绩则成为大学录取的主要标准。由于德国高等教育可以接收的学生名额比较多,一般高中毕业生向大学递交申请,获得批准后都可进入自己的志愿专业学习。由于法学作为热门专业,名额比较紧张,申请者众多,竞争很激烈。高中阶段成绩稍差的学生须等待一个学期甚至更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入学。
    德国的硕士课程(LLM)主要是针对境外学生,并且主要教授欧盟法。
    在德国,博士的入学也不需考试,只要有导师愿意接收指导即可。而且,通常情况下,申请人只要通过了第一次州法学考试,就可以申请博士课程。Kaiser教授说,在德国有一个典型的现象,即许多执业律师都有博士学位,因为如果你拥有博士学位,那么意味着你会有更好的专业背景,在律所选择和执业上会有很好的帮助。
    由于德国的州司法考试相当严格,因此法学学生通过两次州司法考试后,即使未能在政府部门中谋得公职,在律所或公司里也能相较其他专业的学生容易获得一个职位,因为大部分人相信,能够通过两次司法考试的学生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Kaiser教授说。